方紫嵐看向被嚇得滿頭大汗的許攸同夫婦,自顧自地說了下去,“許大人,許夫人,我不期待你們對(duì)莫涵能有多好,但陛下信任你們,我想你們至少不會(huì)苛待他,將他當(dāng)作活生生的人看待,總該是能做到的。”
她說著,視線落在了許攸同手中的那一沓紙上,“這是我在令郎房中找到的,不過只是其中一小部分,還有兩大箱我沒有拿過來。此外,在莫涵的房中,我也找到了一箱?!?br/>
“什么意思?”許攸同的手緊了緊,幾乎要把紙捏碎了。
“莫涵入你們?cè)S家不過幾個(gè)月,卻寫出了本該幾年才能寫出的東西?!狈阶蠉孤曇舭l(fā)澀,“這般點(diǎn)燈熬油,你們可想過莫涵的身體能吃得消嗎?你們從未想過。只要許毅能夠在刑部大放異彩,從此平步青云,便是將莫涵榨干了又如何?”
許攸同動(dòng)了動(dòng)嘴唇,辯駁之言來不及出口,就聽方紫嵐繼續(xù)道:“你們從未在乎過莫涵的死活,是以他替令郎去死,你們也不會(huì)覺得有什么不妥,對(duì)嗎?”
“我們沒有……”許夫人頭搖得好似撥浪鼓,似是想維持最后的臉面。
然而在遮羞布被扯下之后,什么臉面都不重要了,剩下的只有生與死的差別。是名譽(yù)盡失永世不能抬頭的生,還是撲朔迷離引人無限遐想的死,從來只在一念之間。
許攸同選擇了后者。曾為京兆府尹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輿論的重要與情緒的力量。今夜許家被滅門的慘案一旦傳開,世人只會(huì)同情許家的遭遇,憎惡兇手的毒辣,恐懼這樣的災(zāi)難再次降臨……
屆時(shí)群情激憤,真相反而沒有那么重要了。
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,任由方紫嵐將手中匕首調(diào)轉(zhuǎn)了方向,刺入了他的胸膛。
方紫嵐有片刻的怔愣,許攸同近乎找死的行徑是她沒能想到的,與此同時(shí)許夫人哭嚎著撲了上來,“老爺!”
“我的命賠給莫涵……”許攸同顫顫巍巍地抬起手,“方紫嵐,求你,放過……”
方紫嵐沒有握住許攸同的手,而是利落地拔出了匕首,霎時(shí)鮮血濺在了她的臉上,一瞬而過的溫?zé)嵊|感,無法融化她已如堅(jiān)冰的心。
許毅瞪大了雙眼,整個(gè)人像是嚇懵了,一動(dòng)都不敢動(dòng),連半個(gè)字也說不出來。
“你們不是要莫涵以許毅之名,葬于許家祖墳嗎?”方紫嵐面無表情,低沉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,透著說不出的陰森,“可以,但我要許家上下全都陪葬?!?br/>
方紫嵐進(jìn)了玉璋宮,便見太皇太后拿著架子,高高在上地端坐于主座。
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,請(qǐng)安過后不等太皇太后發(fā)話,便直接說明了來意,“我今日前來,是請(qǐng)?zhí)侍蟾咛зF手,放過北境眾人?!?br/>
她此言一出,饒是太皇太后,也是一愣,“方大人此言何意?北境眾人與哀家何干?你不去求皇上,反倒來求哀家,不覺得本末倒置了嗎?”
“聽聞北境萬民的請(qǐng)?jiān)笗?,是太皇太后呈給陛下的。”方紫嵐立在殿中央,站得筆直,“后宮之人不得干政。太皇太后這一招迂回曲折,真可謂用心良苦,不是嗎?”
如此毫不避諱單刀直入的話語讓太皇太后心中不悅。這么多年來,誰對(duì)上她不是恭順客氣?這般質(zhì)問她,把她背后使的手段擺到明面上說個(gè)清楚,還是第一次。
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,太皇太后也沒有端著的必要了,冷哼一聲道:“方大人既然心里清楚,就該知道哀家斷沒有放過北境眾人的可能,又何必白費(fèi)功夫?”
“自大京開國以來,北境眾人對(duì)陣金人守境戍疆,從未出過任何差錯(cuò)。如今金人已滅,北境大患一除,眾人便被套上了罪名。”方紫嵐說著頓了一頓,神色肅然,“狡兔死,走狗烹。太皇太后此舉,就不怕寒了四境將士的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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