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竊竊私語,立于其中的方崇正卻是無動于衷。百官皆為陳旭義憤填膺,莫不是忘了御史臺建立之初,不得虛言的初衷了?
蘇家勢弱,又不喜歡得罪人,一貫會做和事佬。今日的御史臺在蘇家的把持下,幾乎與墻頭草無異。
如若無人給眾位御史大人提個醒,長此以往怕是什么捕風(fēng)捉影的事都會往上奏,屆時不僅會攪亂朝堂,更有可能被有心之人用作殺人不見血的刀。
方崇正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,御史臺中既有陳旭這樣首鼠兩端見風(fēng)使舵之人,也有剛正審慎之人,倘若他們被今日之局所懾,再被人惡意恫嚇幾次,恐怕朝中就沒什么真正敢說話的人了。
“王爺,我對你只有朋友之誼,并無男女之情?!狈阶蠉箳觊_了他的手,神色平靜,“我相信以王爺?shù)娜似?,不管娶了何人,都會敬她愛她,護(hù)她一世周全,只是那個人不該是我。”
“為什么?”李祈佑扶住她的肩,逼她與自己對視,“你明明知道……難道你非要做一枚棋子,等到圣旨下達(dá),隨便嫁于什么人不可嗎?”
“我現(xiàn)在就等到了,不是嗎?”方紫嵐抬手撥開了他的手,“王爺,若非陛下尊重我,愿意問過我的意思,你所言情形早已發(fā)生了?!?br/>
李祈佑怔怔地看著她,只聽她一字一句道:“我的婚事,只要我不愿,便是圣旨,我也有膽與之抗衡。你呢,你敢嗎?”
“方紫嵐!”太后的聲音驟然響起,在偌大的殿中顯得尤為尖銳,“你怎么敢……”
“為何不敢?”方紫嵐淡淡地掃了一眼面色鐵青的太后,然后轉(zhuǎn)向李祈佑道:“王爺,我理解你原本是好心,然而當(dāng)你用自以為保護(hù)的名義去請一道賜婚的圣旨時,那一刻你已經(jīng)變成了自己不愿承認(rèn)的那種人。”
“我……”李祈佑的語氣弱了幾分,“我怕你會……”
“王爺,這就是你的問題?!狈阶蠉购敛豢蜌獾亟刈×怂脑掝^,“你用了強(qiáng)制手段,妄圖令我屈服。是因?yàn)槟阍揪秃芮宄?,這是一件我不可能同意的事?!?br/>
“對不起?!崩钇碛拥穆曇艉茌p,方紫嵐還是聽到了那三個字,然而她還未松一口氣,就聽太皇太后道:“方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氣,莫不是當(dāng)哀家和太后都不存在嗎?”
方紫嵐看向太皇太后道:“適才我進(jìn)來之時便已說過了,今日我來是為了見王爺。畢竟賜婚之事關(guān)乎我二人,與旁人無關(guān)。如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……”
“方大人,婚姻之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如何便是你與祈佑兩人之事?”太皇太后提高了聲調(diào),不怒自威道:“更何況祈佑想要的東西,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,人亦然?!?br/>
方紫嵐冷了神色,“娘娘想說什么?”
“哀家自會下旨賜婚,請方大人安心待嫁?!碧侍笸蝗坏霓D(zhuǎn)變讓方紫嵐有些措手不及,她心中疑惑無比,李祈佑也是一臉茫然。
“此事不必多說,若是方大人覺得哀家管不了你,那哀家便去求陛下下旨。”太皇太后沉聲道:“祈佑的王妃,定然是你。”
方紫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玉璋宮的,她只覺腳步沉重?zé)o比,腦海中重復(fù)的是太皇太后最后的話,“若是方大人自以為功勛在身,便可榮寵一生,蔑視皇家威嚴(yán),那往后天下世人,如何會對我大京皇室有敬畏之心?”
一時之間,這樣的話她竟無法反駁。是她忘了,功高蓋主歷來是大忌。
即便李晟軒滿不在乎,即便她是女子之身,即便她從未恃功自傲,但只要她生出半分反抗之意,便隨時會被認(rèn)為是亂臣賊子,要被拖下水去踩死。
慕容清有片刻恍惚,方紫嵐斂了神色,聲音沉了幾分,“世子,我答應(yīng)過忠正王,會保你性命??扇羰悄銏D謀不軌,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。再有下次,我會殺了你?!?br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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