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大人。”衛(wèi)昴的聲音扯回了方紫嵐的思緒，她抬頭看向旁邊執(zhí)杯的人，隨手拿過酒杯，隔空相祝，“衛(wèi)大人，多謝?！?br/>
衛(wèi)昴挑了挑眉，狀似不經意道：“方大人，狄戎之部巫氏不僅精通占卜之術，更擅長以蠱術控制人心?！?br/>
“衛(wèi)大人這么說……”方紫嵐刻意地頓了頓，意味深長道：“莫不是相信爾雅公主所言？”
“方大人，你相信命運嗎？”衛(wèi)昴不答反問，方紫嵐沉默了片刻，道：“信，也不信。”
衛(wèi)昴忽然笑了笑，向來虛無的淺色瞳仁中添了些莫名的神采，“曾有人替我占卜數次，結果始終如一，死于亂刀之下，不得善終?！?br/>
方紫嵐神情凝滯，衛(wèi)昴卻勾著唇角淡漠道：“戎馬一生不外如是，并非占卜才能知。方大人，你說對嗎？”
剎那間，方紫嵐如鯁在喉，她說不出一個對字，卻也說不出反駁之言。他們都是殺伐之人，戎馬一生，若非馬革裹尸，便是一抔黃土掩平生。
不得善終，這四個字她聽過太多次。是不是死于亂刀之下，又有什么干系呢？
她顧慮太多，無法做到像衛(wèi)昴那樣今朝有酒今朝醉，是以對上這四個字的時候，便覺格外沉重。
衛(wèi)昴沒有不依不撓地討要答案，只是自顧自地飲了一杯又一杯酒。
溫潤的聲音自方紫嵐左側傳來，她下意識地緊了緊馬韁繩，看向打馬走到她面前，狀似不經意地擋住了她視線的人——諸葛鈺。
“阿鈺又為何會在此處？”方紫嵐不答反問，諸葛鈺神色坦然道：“自是與方大人目的相同?！?br/>
方紫嵐的神情冷了幾分，還不待說什么，便聽諸葛鈺自顧自道：“難道方大人不是為獵物而來？”
獵物一詞從諸葛鈺口中說出，頗有一語雙關的意味，方紫嵐裝糊涂道：“不知是什么獵物這般稀奇，竟能入阿鈺的眼？”
“方大人說笑了?！敝T葛鈺饒有興味道：“比起我的獵物，我更好奇能令方大人追蹤一路的獵物，究竟是什么？”
“阿鈺心知肚明，便不必與我打啞謎了?！狈阶蠉箲械门c他兜圈子，撂下這句話就揚鞭縱馬，朝陳旭的方向而去。
然而諸葛鈺橫在她面前，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，“嵐姐姐，御史臺或許有失偏頗，但直言進諫，向來是御史之責，你不能……”
“阿鈺既知御史臺有失偏頗，那就更不該攔我了。”方紫嵐沉聲打斷了諸葛鈺的話，并未顧及他那聲嵐姐姐的情分。
“可若是今日由著嵐姐姐作為，往后御史臺怕是無人敢發(fā)聲了?！敝T葛鈺寸步不退，據理力爭道：“流言終會不攻自破，但敢于說話的人，若是沒了，便很難再有。人人自危，噤若寒蟬，長此以往，朝堂風氣堪憂?！?br/>
“好一個人沒了便很難再有?！狈阶蠉估浜咭宦暎鞍⑩曇詾槲乙獨⒘怂?？”
諸葛鈺愣了愣，卻見方紫嵐挽弓搭箭一氣呵成，箭尖寒光凜凜，直指陳旭，“那我便殺給你看?！?br/>
聞言諸葛鈺暗自叫糟，聽方紫嵐言下之意，她原本沒有打算要殺陳旭，或許只是威脅恫嚇罷了，可眼下被他這么一激，似是真要動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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