諸葛鈺眸中閃過一絲贊許,“嵐姐姐確實心細如發(fā)。夏侯家掌控的除了大京東境的精兵強將,還有從百越歸順而來的夏家軍。這些人是不會真正為大京所用的,他們只聽夏侯蕓昭的差遣,如今是雇傭兵的身份。夏侯家若是交還兵權(quán),只會交還東境的部分?!?br/>
他說完后許久,方紫嵐都沒有再開口。就在他想要再次說些什么打破沉默的時候,忽的聽到了她的聲音,“所以阿鈺你的猜測是,陛下良心發(fā)現(xiàn)想要換一個眾矢之的?抑或是夏侯家此次全員進京,為了不再替陛下保駕護航?”
良心發(fā)現(xiàn)?諸葛鈺敏銳地捕捉到這四個字,只覺得有幾分好笑,其實不過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。
“可以這么說。”諸葛鈺點了點頭,方紫嵐臉上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,“太皇太后那邊不會坐視不管,若是眾矢之的換了,她之前的苦心可就白費了。”
“若這個眾矢之的,本就是太皇太后的人,她便不會有異議?!敝T葛鈺神色很淡,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“諸葛公子的意思,我可能是太皇太后的人?”方紫嵐不動聲色地換了稱呼,神色中多了一絲戒備。
諸葛鈺說了這么多,她不可能什么都察覺不到。從接到圣旨的那一天開始,他說的話就意有所指,適才的話也說得明顯,若是李晟軒當(dāng)真如他所料有了這個心,那么她就是新的眾矢之的人選之一。
“我知道你不是。”諸葛鈺說得篤定,語氣也沉了下來,“可我也不難看出來,你不是陛下的人。方紫嵐,你究竟是誰的人?”
“是誰的人,真的有這么重要嗎?”方紫嵐仍勾著似有若無的笑,漫不經(jīng)心道:“諸葛公子,平心而論,我可有做過任何危害大京之事?”
“方紫嵐,你非要如此自欺欺人嗎?”諸葛鈺冷哼一聲,“你今日不做,不代表日后不做。一旦你身后的人站在大京的對立面,還能由得了你嗎?”
他的話音剛落,方紫嵐只覺得自己心上有什么東西支離破碎,散落了一地。
諸葛鈺說得不錯,她是在自欺欺人。
總以為拼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就能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過日子了,可她心里很清楚,這不過是表象。
紀(jì)寧天為何要她成為李晟軒可以倚仗的人?是為了有朝一日她這把劍倒戈相向,就能給李晟軒致命的打擊。
她爬得越高,日后傷害李晟軒損害大京就會越狠。
然而她若是罷手,死的人就是她。她想要活下去,就只能這樣自私地預(yù)見結(jié)果往上爬,不擇手段,痛苦又清醒。
“不論諸葛公子如何想,方紫嵐只求無愧于心?!狈阶蠉挂蛔忠痪湔f得頗為認真,諸葛鈺卻是冷笑一聲,罕見的嘲諷模樣,“你若是嘴硬,旁人也說不得什么。只是你欺人可以,自欺還是罷了。從上官敬一事起,你就沒有清白二字可言了,更遑論無愧于心?”
他一語中的字字誅心,她沉默著沒有說話,只覺得不管說什么都像是借口。
“罷了,你要如何且隨你去了?!敝T葛鈺站起身,神色冷冽,“我倒要看看,你方紫嵐最終會落個什么結(jié)局。”
“無論如何,我若是栽在了諸葛公子的玲瓏局里,定不會有絲毫怨言?!狈阶蠉拐酒鹕?,直視他的目光,“但若是反過來,諸葛公子落在了我的手中,我就是拼死也會保諸葛公子一個平安?!?br/>
她說完就離開了,諸葛鈺看著她的背影神色復(fù)雜,有戒備狠厲,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憫不忍,也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己。
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,都是身不由己的人,誰又能做得了誰的救世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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