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沒能救下無患。”方紫嵐垂眸道：“不值得你道謝?！?br/>
“你沒有插手，為他留了顏面，已經(jīng)足夠了?！卑⑼痖L舒了一口氣，聲音低了幾分，“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，本事不大，面子不小，被人殺了是遲早的事。只是……”
她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，好一會(huì)兒才道：“還好，殺他的人不是你?！?br/>
“他死在我手上，還是其他人手上，有區(qū)別嗎？”方紫嵐不置可否，阿宛別過頭，不敢看她，小聲答道：“若是他死在你手上，我沒法兒和師父交代?！?br/>
方紫嵐定定地看著眼前人，沉聲道：“阿宛，你沒法兒與之交代的，究竟是你師父，還是你自己？”
阿宛一拂袖，憤聲道：“總之不是你，你管那么多做什么？”
“我可以不管?！狈阶蠉沟纳裆淞藥追?，“但是方家春會(huì)沒有幾日了。阿宛，我不允許你出任何紕漏?！?br/>
她最后一句話說得很重，饒是旁邊的茗香聽來，都不由地遍體生寒。
“你放心，我不會(huì)給你添麻煩?！卑⑼鹂聪蚍阶蠉?，一字一句道：“這一回，我不需要你保護(hù)。”
方紫嵐抬手輕擰眉心，“阿宛，這個(gè)時(shí)候可不適合鬧別扭?！?br/>
“我不是鬧別扭。”阿宛神情激動(dòng)，語調(diào)也比平常高了許多，“你有沒有想過，若是此番來的不是無患，而是我?guī)煾浮?br/>
“你師父不會(huì)如此行事……”方紫嵐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阿宛的話，卻被她搶了話頭，“是，我?guī)煾覆粫?huì)如此行事，可他也聽命于公子，也有不得已而為之的時(shí)候。難道你忘了我們出京之時(shí)，你從我?guī)煾甘种心米叩哪瞧慷舅幜藛?？那不是我?guī)煾傅谋拘模 ?br/>
她渾身上下止不住發(fā)抖，連帶聲音也打著顫，方紫嵐看著她心有余悸的模樣，只覺一顆心揪成了一團(tuán)，滿是無論如何也撫不平的褶皺。
見狀茗香脫口而出道：“阿宛姑娘，這也不是我家主人的本心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阿宛截住了茗香后面的話，咬牙切齒道：“我不管她的本心是什么，也不管事到如今有沒有回圜的余地。我只知道，死了這么多人，卻還是一場空?！?br/>
“阿宛姑娘，請(qǐng)你慎言！”茗香難得變了神色，厲聲道：“這不是一場空，我家主人也不是為了自己……”
“我倒希望她是為了自己?！卑⑼鹄浜咭宦?，“至少能少幾分辛苦，也不必太失望。”
“你怎能……”茗香質(zhì)問的話還未出口，就被方紫嵐攔下了，“茗香，無妨。”
她說著起身走到了阿宛面前，“無患的身后事只能交由你，我會(huì)請(qǐng)方立輝派人，護(hù)送你離開醉月樓?！?br/>
“我今日便要走。”阿宛雙唇抿成一條直線，方紫嵐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，“阿宛，明日……”
“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。”阿宛不知從何處生出的勇氣，一把揮開了方紫嵐的手，“對(duì)不起?！?br/>
方紫嵐面上沒有絲毫不悅之色，平靜道：“是我對(duì)不起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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