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彌陀佛?!币宦暦鹛栱懫穑紵舸髱熆畈蕉鴣?,走出了鐘靈寺。刺目的猩紅,鋪天蓋地的血腥氣,令這位得道高僧也不由地動容。
方紫嵐聽到聲音時,恍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。自她認(rèn)識李晟軒以來,他時而殺伐決斷,時而運籌帷幄,然而無論何時何地,總是從容自若。這樣的嘆息之聲,不應(yīng)由他發(fā)出。
于是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,正對上李晟軒的目光,其中有悵然若失,更多的是眷戀不舍,令她不忍看下去,最終別過了頭。
直到李晟軒拂袖而去,方紫嵐都不曾再望向柵欄之外。
事已至此,莫涵怕是要恨她一輩子,她不求原諒,只求能夠用一條命平息世人怒火,為莫涵留一條生路。
可暗流涌動的京城中,向來是捧高踩低,人一旦失勢,身邊人便也會落入萬劫不復(fù)之地,難以翻身。
以御史臺為首的百官,終于逮到了機會,一連幾日都上書參方紫嵐,不僅要求嚴(yán)懲,還提出了株連的說法。
眾所周知,方紫嵐唯一承認(rèn)的親人便是莫涵,而莫涵身后便是暮山關(guān)守將莫斌一家,便是將莫氏一族都鏟除,對朝局的影響也不過投石入海,掀不起太大的波瀾。
朝臣索性將注意力放在了方紫嵐身邊的人身上,從鎮(zhèn)守北境的李將軍、祁都護(hù),到東南大營的主事周朗,甚至于剛剛離京不久的曹洪,都成了他們攻擊的對象。
仿佛嗅到了葷腥的瘋狗,只顧著沖上前去亂咬一氣,能夠得到什么,反而顯得沒有那么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原先的既得利益者,必須被撕碎。
李晟軒身為大京之主,自小生活在京城中宮城里,對于這樣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。
世人都知——野火燒不盡,春風(fēng)吹又生,故而斬草除根,方能一勞永逸。
可事實的確如此嗎?有人墜落深淵,便有人立于山巔,站得越高,便越容易成為眾人覬覦的目標(biāo)?;适疫@般,朝臣亦然。
一旦方紫嵐倒臺,她手下成長起來的將領(lǐng)不可避免地會遭受冷遇,都是四境戍疆的將軍,不管是哪一位出了事,都會危及大京的安穩(wěn)。
然而身居繁華京城的朝臣,只見眼前的權(quán)勢,看不見邊關(guān)的刀劍。在他們眼中,四境之將是誰都沒有關(guān)系,只要京城無烽煙,便是高枕無憂。
只有曾真正上過戰(zhàn)場,守過邊境的人,才知道戰(zhàn)爭并非是居高位者手中的一步棋,而是千萬人性命所系,生死攸關(guān)。
“姑娘,你為何……”無患皺了眉,問話才出口,便聽方紫嵐道:“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,我最后勸你一句,能走多遠(yuǎn)走多遠(yuǎn),不要再為他賣命了?!?br/>
無患神情一凜,臉上寫滿不樂意,見狀方紫嵐不由地多說了一句,“十殿閻王,千陌刀,鹿天……他們誰都比你厲害,然而誰都沒有留住性命。你覺得,即便我今日放過你,你還能活多久?”
“自然是長命百歲……”無患說得底氣不足,被方紫嵐攙扶的阿宛緩了過來,嗤笑道:“就你這樣,還想長命百歲,白日做夢吧?”
“小阿宛,我好歹比你厲害?!睙o患一副要和阿宛理論的架勢,她卻嗤之以鼻,“你有本事試試啊……”
眼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要吵起來,方紫嵐及時止住了爭端,“行了,你們倆何時分出過勝負(fù)?既然彼此看對方都不順眼,不如離得遠(yuǎn)些,眼不見為凈。”
“你居然不幫我?”阿宛氣鼓鼓地看著方紫嵐,見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,“怎么幫,幫你殺了無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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